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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S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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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長長的一章!把完整劇情放上來了,然而嚴格來說與職業聯賽並沒有什麽關系_(:з」∠)_交代了女主的部分背景。

勾心鬥角無力,就這樣吧不要在意細節【望天】

煩煩:為啥我跑個龍套都要躺槍? 榮耀職業聯賽的第一階段是常規賽,所有戰隊之間兩兩對戰,以每場積分相加累計排名,前八名可以進入季後賽,後兩名則被淘汰。賽制采取個人賽、組隊賽和團隊賽三部分,三場1v1個人賽勝者累計1分,組隊賽則是3v3輪番上陣的擂臺賽,勝者累計2分,而團隊賽則是6v6的團戰,其中每隊同時上場5人,另一人則作為替補,以呼叫援助的方式於交換區等待上場。其中,個人賽與組隊賽的六人不可重覆,缺席判負,故而為了避免意外情況,再考慮到治療職業不會在團隊賽以外的賽場上出現,絕大多數戰隊都如藍雨一樣,至少由八個職業選手組成。

每組常規賽都分作主客場進行,每周一場比賽。比起經驗不足的第一賽季,第二賽季的賽程顯然正規了許多,不少戰隊拉到了讚助,也財大氣粗起來,租得起像樣的場地安排比賽。

藍雨的第一場比賽是客場對輪回。輪回戰隊是今年新加入聯盟的戰隊之一,主場在S市。魏琛說起的時候並沒有太強調什麽,想來是覺得這個新戰隊沒有太大威脅。

“他們的隊長張益瑋,我認識的嘛!一區一個神槍手,槍體術有些看頭。其他的無名小卒不值一提,我們藍雨肯定沒問題的嘛!”

至於這位隊長對他的隊員們又是如何說的,葉雪就不知道了。由於是客場作戰,他們需要提前乘坐飛機去往S市。令她驚訝的是,魏琛親自過來找她,竟然是為了請她一道過去。

“黃少天那小子我也帶去了。”他有些局促地撚著沒有夾著煙的食指,訕笑,“到時候你倆在臺下給我們加油,隊裏那幫小子肯定超常發揮,把輪回的後輩打得滿地找牙,嘿嘿!”

“黃少天是你看好的後輩也就算了,我?”葉雪歪著頭看他,嘴角噙著笑意。

“那什麽,你也是我,我們看好的後輩嘛!”幹咳一聲,魏琛正了正神色,“再說S市熱鬧啊,你們小姑娘不就喜歡去那兒逛街麽……”

見他話題歪得越來越遠,眼神也越來越飄,葉雪噗嗤一聲笑了:“行了,我會去的。謝謝你了。”

她答應得輕易,倒是讓魏琛十分意外。葉雪沒管他怎麽想,總之她自己去S市是有目的的。此去也不過兩天時間,周五抵達,周六比賽,周日早上就得飛回G市。有了讚助商,藍雨老板也舍得花錢提高隊員待遇了,大筆一揮定下了輪回場館附近的星級酒店,連同隨隊的黃少天和葉雪也跟著沾了光。

九月的S市陰雨連綿,剛過境的臺風給整座城市籠上了一層雨幕,倒是讓G市來的一行人提前感受到了久違的秋意。下了飛機後,幾人就乘坐訂好的大巴前往酒店,黃少天一路都在纏著魏琛問東問西,魏琛被他煩得沒法,指著坐在靠窗位置上看風景的葉雪道:“你也不關心關心女同志,我這一把老骨頭還困著呢,你讓我清靜點兒。”

“葉姐葉姐,你來過S市麽來過麽來過麽?”

“啊,S市?”葉雪不假思索,“來過啊,怎麽了?”

於是直到分配房間為止葉雪都沒能擺脫黃少天的文字泡。

酒店大堂裏,總算是找著機會的葉雪逮住魏琛,忍不住控訴他賣隊友的行徑。誰想這位隊長咧開嘴:“嘿嘿,能者多勞嘛,我們這一群大老爺們誰會帶孩子?就你脾氣好能忍他,可不得委托你看看這小子,省得在S市跑丟了,我們可賠不起。”

那邊黃少天一聽不樂意了,嚷嚷著“我才不會跑丟又不是小孩子了”雲雲,被魏琛一巴掌鎮壓下去,後者又正色道:“明天還得打比賽,為了隊員們的良好狀態,拜托拜托,請一定要肩負起帶熊孩子的重任!”

都上升到比賽的高度了,葉雪還能說什麽?究竟是誰非要讓他們來長見識的?

只不過自己要辦的事情就有些麻煩了啊,葉雪頭疼地想。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作為唯一的妹子,葉雪理所應當地獨占一間,被其他住著雙人間的藍雨隊員們包圍在中間,有個什麽動靜也瞞不過其他人。看到她要出門的黃少天眼珠一轉:“你要去哪裏玩?我也去我也去!”

“人家妹子出去玩,你跟著幹嘛?”魏琛抽煙,可舍不得寶貝徒弟被二手煙荼毒,只好拉著老友方世鏡受罪,讓黃少天跟著隊伍裏的守護使者的操作者趙瑛一間,就見這會兒奶爸一臉無奈地拉著黃少天,試圖讓後者打消出去亂逛的念頭,生怕對不起隊長的千叮嚀萬囑咐。黃少天特別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跟著拎包啊!”

真是好有自覺。

趙瑛嘴角抽搐,哭喪著臉沖聽到動靜打開門查看究竟的方副隊抱怨:“隊長這寶貝徒弟太有前途了……”

葉雪也不禁莞爾,伸手拍拍黃少天的肩:“我可不是去逛街,用不著拎包的。不過……”她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想跟來就跟來吧。”

“這,會不會不方便?”方世鏡詢問。葉雪擺擺手示意無妨:“沒事,都答應過魏隊了,這兩天帶著他玩也行。再說你們今晚還得訓練,總不好讓你們犧牲訓練的時間照顧他。”

讓黃少天忍住不說話,簡直還不如把他打暈。方世鏡也知道葉雪言下之意,有點尷尬:“那……那就麻煩你了。”

葉雪沒有說假話,她的確不是出來逛街的,她是來見人的。

最後她給方世鏡他們留下的地址,是一家高檔西餐廳。從剛進門時排著整齊隊伍九十度角齊齊鞠躬的衣冠楚楚的侍者,到餐桌上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再到灑著不知什麽牌子的馥郁香水的餐巾,還有完全看不懂這是哪國文字的厚厚的菜單,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重覆著一句話:

這裏很貴!非常貴!特別貴!

跟著葉雪坐在一個渾身散發著霸道總裁氣息的青年男子對面的黃少天被這裏濃郁得要凝成實質的壕氣震懾了,獲得“禁言”debuff,時長未知。

對面那人打量他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但是葉雪沒有說話,他也不知該怎麽表示,心裏有些惱火。

這場景怎麽這麽像霸道總裁灰姑娘的情節?黃少天眼神亂飛,不期然想到了老媽拉著他看過的肥皂劇,感覺自己像個炮灰男二一樣,瓦數特別高。

然後對面那個總裁精英男終於開了尊口:“沒想到,你離開這麽久,轉頭帶了個小男朋友來見我?”

“咳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黃少天現在只慶幸自己沒喝杯子裏的檸檬水,也顧不得被兩人側目了。正咳嗽得驚天動地,他感覺到後背被葉雪拍了兩下,那道與往常一樣平靜的聲音就在他身邊溫聲道:“你可別亂說,看把人家孩子嚇的。我這不是拉個人壯膽麽。”

“你也會害怕?”

“難道這不是鴻門宴麽?”

說也奇怪,被輕輕拍了兩下之後,肺裏的氣息就順了。黃少天還沒想明白這兩人話裏什麽意思,擡起頭就見對面的總裁男臉色變了幾變:“你不信我?”

葉雪輕輕嘆了口氣:“一個連理想都能說放棄就放棄的人,我要怎樣信他呢?葉嶺,你已經忘了我是怎樣的人麽?”

“那你還——”對面那人硬生生止住自取其辱的話,意識到與自己會面的人的確是能做出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情的。他深深地望著餐桌對面神色恬淡的美麗女子,明明已經陷入了近乎窮途末路的窘境,卻永遠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他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來之前我計劃過許多種可能,唯獨沒料到你會帶著‘不相幹’的人來。我以為以你的性子,不會樂意將私事洩露出去的。”

“不,你想得不錯,我的確不樂意。”哪知葉雪坦率地承認了,然而她旋即話鋒一轉,“但比起我,你們要更加害怕。”

葉雪深知葉家旁支那些人的作態,就算之前已經談妥了要把父母的遺產重新交回已經成年的她手上,對方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與她繼續討價還價。她實在厭惡極了這等得寸進尺的小人姿態,因此才拉了外人來虛張聲勢,叫葉嶺有所顧忌之下不敢再提什麽要求。

這位習慣了商場上爾虞我詐的公子哥兒,對著氣定神閑的葉雪和默不作聲的黃少天,估計還在腦補究竟是何方神聖才能被葉雪拉來陪同她完成談判,哪裏想得到,後者不過是隨便拉了個賣相不錯的熟人來唱一出空城計而已。

黃少天懵懂地聽了半晌,這兩人的對話如同雲山霧罩,又像特務接頭,他只聽明白自己似乎是個“不相幹”的人,而葉雪拿他的存在拿捏住了對面那人的把柄。雖然依舊不明就裏,但是遠近親疏他還是知道的,當即擡頭挺胸,擺出一副全力支持的模樣,看到對面那個叫“葉嶺”的人皺眉,就覺得自己這邊取得了莫大的階段性勝利。

將一切盡收眼底,葉雪心底暗笑。“被你猜中了。得,算我倒黴。”葉嶺更心塞了,嘖了一聲,只得放下了心裏原本的小九九,在桌上拍出一張閃亮的卡,“欠你的。”

“謝了。”葉雪也不跟他客氣,前手葉嶺剛把卡放下,後手就被她抽了來,黃少天只覺得眼前一花,以他游戲高手的動態視力都沒看清那塊方形的東西究竟是個什麽卡。像是不甘心,沈默了片刻後葉嶺又問道:“你就不怕我真把鴻門宴變成‘鴻門宴’?這麽有自信還帶著這小子?”

他語氣裏毫不掩飾的輕蔑令黃少天剛被壓下去的怒火又要燒起來了,他現在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麽霸道總裁的劇本,恨不得這是某點草根逆襲小說,秒秒鐘就糊他一臉拔刀斬。然而他在三次元依舊是個弱雞宅男,夜雨聲煩附身永遠只能發生在夢裏,他悲傷地想。

幸好隊友還算給力。葉雪雖然沒有如黃少天所願直接真人打臉,言語上卻不落下風:“要摔杯為號麽?可惜我既然敢來,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你……你的修為,已經到了那種境界了嗎?這怎麽可能。”

葉嶺先是失聲驚呼,然後果斷否認了自己的猜想,緊緊盯著葉雪。但是從她微笑的臉上,他失望地發現自己還是什麽都看不出來,而對方則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檸檬水:“別的不說,制住你還是沒問題的。而葉少爺,就算他們逼著你犧牲,你也不肯放下這有用之身的吧?”

玻璃杯上清楚地映出了幾個凹下去的指印,令看清這些的葉嶺臉色一沈。

她看透了人心。今次她只是來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充當橋梁的葉嶺,只要出現在了這裏,她就吃定了能拿捏住他。帶來一個黃少天算是靈機一動,只是向作出對方示威的表態——只要對方敢借機要挾她,她就魚死網破。

可偏偏最怕魚死網破的,就是葉嶺。她的這個舊友,只消一點壓力就讓他放棄了劍道,放棄了夢想,放棄了朋友,然後站在自認為性價比最高的一邊,冷眼看著剩下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掙紮、背叛,笑著說:“看,早知如此,為什麽不像我一樣,早早地醒悟呢?”

但是有一個人,即便到了今天,依然對他伸出的手說“不”。她不肯從夢裏醒過來,並且執意要把夢變成現實。她要挑戰傳承了千年的家族的底線,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邁,襯托得他像個跳梁小醜。

葉嶺恨得牙癢,但又不得不承認,正是這樣的葉雪,是他最羨慕的那種人。

在葉家人眼中,葉雪只不過是個自幼失怙的孤女,只能隨波逐流地任他們捏圓搓扁,連她身位家主的祖父也不肯支持她的妄想。一切都似乎毫無破綻,一個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學習最無害的音樂,精通琴棋書畫,愛讀書……但一個年紀輕輕就敢接受旁人為她安排的異鄉之路的女孩子,又怎麽可能是個懦弱的牽線木偶呢?

等她回來,理所當然地要取回父母的遺產,那些人也該明白了吧?

那些自以為得計的叔叔伯伯們,其實是把狼當做羊養大了啊!葉嶺口中發苦,已經晚了……

“謝謝了。還有,再見。”

葉嶺離開的時候有些神思不屬。他聽到已經長大的青梅輕輕的嘆息,但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告別:“……這是你爺爺的意思。”

門外只留下葉嶺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葉雪平靜的神色終於被他最後一句話打破,眼中泛起明滅起伏的波瀾。無論如何,好歹東西到手了。她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時發現黃少天神情糾結地盯著她:“你有什麽話要說的嗎?”

葉雪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都到這兒了,順便吃個晚餐吧?”

她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但接下來黃少天的反應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我不喜歡這裏。”這個平日裏似乎永遠熱情洋溢的少年皺起眉頭,她有些錯愕地睜大雙目,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臉上出現這樣嚴肅的表情,“我不喜歡這裏。”

“剛才那個人已經買過單了,菜很快就上來了。”之前見黃少天拿著菜譜迅速地翻了一遍又丟開去,葉雪以為是他不知道該點什麽。但回答她的是對方的第三次重覆:“我不喜歡這裏。”

她一怔。然後她點點頭,柔聲道:“那我們去別的地方吧。我知道有個夜市,那裏的本地小吃很不錯。”

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兩個沿著小吃街走了一路也吃了一路,彼此默契地都沒有提起之前西餐廳裏的事情。黃少天好像已經忘了他嚴肅地重覆了三遍的話,S市的小吃清淡鮮美,他嘴裏塞滿了梨膏糖和海棠糕,但是葉雪仍然敏銳地覺察出他的情緒不高。

其實不需要太敏銳,隨便哪個認識黃少天的人都能意識到。因為他一路都沒怎麽說話,只是沈默地吃吃吃,不管她怎麽旁敲側擊都不管用。

連賣小吃的攤主都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隔了老遠偷偷八卦。這時候葉雪不由得埋怨起自己耳力太好了。

她這時才想起,似乎正是之前她與葉嶺就“鴻門宴”的問題唇槍舌劍的時候,這孩子的態度才漸漸變化的。意識到對方或許是為了自己蓄意隱瞞而鬧起別扭,葉雪不由得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因為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平時咋咋呼呼的黃少天會這樣敏銳。她面對葉嶺可以坦然地與對方勾心鬥角,但要把一個無辜路人牽涉進來,私心裏的確不光彩,導致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早知如此,就不要一時興起,帶這孩子來跑龍套了。她這次算不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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